菲立普.克婁代Philippe Claudel/嚴慧瑩 木馬文化
天氣轉寒的秋冬季節,當枯葉隨風滑落塵土而腐化時...
恁爸我翻這本書怎麼有種ACG才會有的「黑化」效應(1)...啊~要壞掉了、要壞掉了。
當蕭蕭秋颯之際,閱陰晦灰闇之文...其實真的不會是一件很歡樂的事,不過,這樣的閱讀卻更能夠進入作者的「絕對領域」(2),好好去體會與品味作者所營造的戲劇過程與角色情緒的宣洩。
故事的一開始就很冷,冬季、像西伯利亞一樣的寒冷,河水旁、打撈起來的屍體,小女孩、一個無辜的生命,旁觀者、法官、警官、憲兵...很平常地看待這個命案的對話內容。
整個感覺就跟這本書的書皮一樣,黑暗黯淡拿在手上都覺得刺手...
但為啥我會想繼續的看下去呢?呵呵...這就是「蘋果效應」,你以為蘋果日報是賣假的嗎?如果血腥、暴力、灰暗會讓人退避三舍,那我想蘋果日報應該會比國語日報還早倒吧!
人是有一種很奇怪惡性的動物,人很喜歡旁觀別人的苦難—不管出於好奇或是同情,人們總喜歡在旁人的苦難中探得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所以犯罪學中的古典學派對於「趨樂避苦」的操作,絕對是要放在「犯罪人」來作為對象,如果只是從別人的痛苦經歷呈現來威制潛在犯罪人的可能犯行那麼效果絕對是不彰,道理很簡單因為「不是妳被打,妳永遠不知道打的有多大力」,所以別以為公開死刑、鞭刑可以降低犯罪率...靠~我又離題了XD
《灰色》這本書其實不是推理小說,而是一個很深刻的心理描繪,尤其是針對人受到環境、他人的負面衝擊下所做出來之惡行的內心探索的鋪陳,讓閱讀者看完後有種無法對於兇手惡行作非議評價的張力效果,雖然有許多文學或是影視作品都有這樣的一個梗一直飄盪在了無新意的這個世代裡,但是怎樣讓這樣的梗「欣欣向榮」才是真正考驗創作者功力的指標測驗,就這一點來說個人覺得《灰色》很充分的達到這個效果,不僅是內心歷程的描繪上作者很巧妙地使用旁觀者視角來揭露兇手並且在客觀周遭情狀與人物互動的描述上更可見作者如何去建構這樣一個灰暗世界的雄心(邪心!?)所以在這種天氣裡閱讀,聽著外面綿綿的雨聲...還真是打從心底的冷顫啊!
本書的苦難主題從法律學觀點來看,提供了一個「法極限」—也就是法所不可企及與干預之事務—的思維空間,在刑事法理上對於犯罪人的罪責判斷有所謂的「期待可能性」的謙抑國家刑罰權的機制,這一個法理概念在從一個國家干預立場來說也能夠算是一個「法極限」的意涵,法律—或許是社會為維持正常運作下所產生用來解決爭端與失衡的防衛機制,但是對於「人的評價」法律充其量只能算是彌補在「最終審判者」未「繫屬」前的一個暫時性處理程序,不論是刑事法也好、民事法也好我們都必須承認法律能作的極其有限。
以台大李茂生教授在商周出版的《逃避人性》一書的推薦序當中提出一個日本的「良心判決」案例恰可作為這個觀點思考的敲門磚:
戎橋事件—一個大阪的流浪漢因為在另一位流浪漢身上看到自己未來的影子,於是將他擲入運河中凍死,當犯罪事實真相公諸於世後,本案承審法官在毫無論述的情形下,做出了原諒行為人,也深刻反省日本現況結論的良心判決。
日劇【Begineer我們都是新鮮人】(或譯『司法研習八人組』)中也有一個類似的流浪漢殺妻案例,有興趣的人可以想辦法弄來看看,如果是對戎橋事件有興趣的也可以點選上一段的超連結去買那本書,只不過前提是日文能力要不錯XD因為是原文書!
人的悲劇性究竟是自我意志的決斷亦或是環境因素的決定論呢?我想這都不能以單一向度來評價一個犯罪事實的發生,因為偏諸於任何一方也僅僅是替相對的一方作推卸責任的藉口,只能說對於犯罪我們不應該繼續活在舊約的思維去評判論斷,畢竟我們不是神,只能神才能覆滅所多瑪和蛾摩拉的罪惡,至於人能作的,我們只能回到新約上耶穌的作為與教誨—醫治與「不要在犯了」的警醒,至於嚴刑峻法、亂世重典的觀念...我只能引用聖經馬太福音的話:「收刀入鞘吧!凡動刀的,必死在刀下。」(26:52)
對於本書中的悲觀視角,作者是這樣回應:「引領我的不是悲觀主義思想,而是『悲劇性』,是『人的處境』中的悲劇性:我要去面對它,絕不迴避,因此而讓小說有時候顯得沈重、顯得陰暗,不過其中總有極明亮的光,因為他四周有黑暗包圍所以更見其光。」
對此,我同意去面對人處境的悲劇性,但是也別忘了,人也是有改變的力量去終結悲劇不管這悲劇是源自於任何已知或是未知,因為人類歷史上一再證明這個可能。
關於這個扭轉悲劇的可能性的梗,我想留在卡繆的《瘟疫》延伸閱讀中再來掰囉XD
(1)黑化效應:日本動漫中角色如果遭遇「精神崩解」狀態時,瞳孔會無限放大呈現一團「黑」的狀態,然後開始暴走!俗稱「黑化」或是「壞掉了」。
(2)絕對領域:源自【新世紀福音戰士】,原為使徒的防衛機制,在OVA版中明指為人在群體中保持個體獨立為他人所無法親易進入的領域(確保個體之存在與特殊性),如果當人與人之間的絕對領域瓦解,那麼就沒有所謂個體人的存在,及人與人皆為一體。